第二十一章：落月/啟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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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：落月/啟程
巒劫低緩頓重的箜篌聲迎面撲打穿透膛，翻飛在心臟裏的冰淩疼痛碰撞。朝雪應聲迸發，仿佛山頂上溶解的堅硬冰雪，激流無可抵擋，嘹亮歌唱：
清晨的陽光，夜風裏的月兒
飄向遠處的雲，離我遠去的愛人
黑色曼陀羅來到之前
請帶上頭顱，帶上靈魂
帶上空前絕後，為你流下的絕望
天涯寂寞，終究只是殘念
我隨你而飄落，我隨你而飛翔
微笑迎來自由的火種，燃過我的軀體
只留下，那眉梢下的眼淚
在為哪段，哪個人，反覆吟唱
吟唱隨風飄遠的千古仇
愛恨別離
……
我告別了，夜空裏的父母親和婆婆，一張張慈愛的面容，如綻在水裏的漣漪般悄然消散。
我告別了，童年醒來的夢，和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。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待，等待我，解救出它的輪廓和質地。道路輾轉的回響，回在耳邊。
我在黑暗裏不停摸索向前。一路向前。
摸索向前。希望邂逅落月國白色蓮花開放，希望遇到青草上的絨馬自由飛馳。
摸索向前，希望你我生命朝向光明綻放。
黑夜裏，朝雪一如既往的酣暢睡眠，深沈而甜美的。月光掠過搖擺的樹影疏落灑落。
我碰觸到她清香的發絲，指尖慢慢游移過她整個柔美身體。我試圖永遠銘記這輪廓和感覺。不管是在多久以後的一個夜晚，還會想起，清晰完整的想起。
那輪月亮，緩緩地移動步子。清涼如水的光芒灑在朝雪熟睡的臉龐上，朝雪微微張開眼簾，側著頭望到坐在月光下的我，起身趴在我的背上。
錦，怎麽還不睡呢？
我睡不著。月光太亮了。
朝雪立刻將臉靠近我的臉，你告訴我，錦，怎麽了？
我聽聞到朝雪說話時散發出的淺淺氣息，無法向她隱藏內心的憂慮。她已猜測得到，我不坦白那種疑慮也不會消散。
我將朝雪緊緊摟在懷裏，憂傷地說，朝雪，我怕失去你。
朝雪像是疼愛一個孩子，一個未長大需要讓人照顧的孩子，輕輕拍打我的背，細聲說：錦，不會的。我還要給你生個寶貝呢，你怎麽會失去我？
我的脆弱＊＊＊＊＊無餘地坦露在朝雪面前，傾盡蕭索內心清透寂然的思慮，那埋葬在如煙往事裏的血雨紛亂。
我躺在傾覆的月光裏，哀傷地嘆息，朝雪，我經常會想起子末的話：錦，你身邊的人都會為你而死去，都會為你而死去……於是一個一個親人就離開了我。
我眼睜睜的望著他們從人間徹底蒸發掉。只留下瑣碎的印跡，順緣而上，只可找到淒迷殘斷的記憶設定。
如同幻覺，不被界定的無。
仿佛一場一場噩夢糾纏著我，我卻擺脫不掉。朝雪，我卻擺脫不掉……
錦……
頓時。朝雪眼裏噙滿淚水。
她將我的頭摟抱在溫暖懷中。我滾燙的淚水沾濕了她的衣襟。
錦……朝雪說，子末是在故意挑釁你，如果你相信她的話她的目的就達到了。不要受騙。錦。我會陪伴著你，我們未來的孩子也會陪伴著你，一直一直向著光明走下去，千山萬水千年萬年的陪伴著你，你永遠不會再寂寞……
你永遠不會再寂寞。
朝雪，我知道我還會失去許多許多兄弟，為楓林之鄉，為天下自由甘願獻出自己的兄弟，可我的自私告訴我……我最害怕的也只是失去你。
如果沒有路，你就停下來歇息。如果沒有憂愁，你就停下來微笑。如果沒有光明，你就在暗夜裏絢爛佇立在枝頭。但幸福，如果沒有幸福，我還靠什麽活著？
……
蜿蜒在庭院中的一株一株金色曼陀羅，清淡的香氣彌漫，染透冷白的月光。那一朵一朵，厚實明朗的花瓣。一些東西正在我心中輕輕的蠕動，慢慢成長。
我要守護身邊的幸福，沒有人，能搶走它。
在夢中。漫山簇擁的花朵競相開放，淡香細粉與輕柔的花片飛揚在風裏，撲打在我的臉上、肩膀上。山野右側回著瀑布轟然瀉落的聲響，綿延不絕。白色水氣在陽光的照下折成一道七色彩虹。成千上萬的綠尾翼蝶飛旋在彩虹周圍。
我被這樣的景致所迷惑，各種色彩的花朵匯聚在一起，自然盛大的融合足以震懾心扉，我近望掛在眼前的美麗彩虹，看到朝雪清秀的臉埋在彩虹裏。
突然。數以千計的綠尾翼蝶托起那道彩虹，同樣是托起朝雪安靜的亡靈，蹁躚起舞，飛向天堂……
天色微微亮起，我從夢中醒來。
打開窗戶，微光清涼，眼前的一切一如既往，植物、土地、楓樹以及清靜天空的顏色。似乎未曾改變。可離它而去，內心總是隱隱不舍。這樣的糾結，需要意志的介入。
突然，外面響起悠長的號角，如同戰爭的號角提前響起。
我穿上雪白的千年戰袍，攜帶在雪水裏千錘百煉出的雪咆劍，落月王曾經賜予我的雪咆劍，銀色及地的長發輕盈絲帛般晃動在身後。
遼澈，我要讓焰國王城飄滿落月國的雪花。
朝雪穿上玫瑰戰袍，紅色長發盡顯妖嬈。她望著我，臉上勾勒出一絲清淡自信的微笑。讓我安心的微笑。
巒劫舉著法杖站在我身前，兩道細長輕軟的眉毛展動飛翔，如同自由展翅在風中的幻雪鳥的翎羽一樣。
錦。年長的巒劫俯下身子，就像第一次見到我時那樣，深而肅穆地俯下身，並且尊稱我錦，剎那間，他身後所有的士兵們靜靜地俯下身子，包括站在我兩側的朝雪與冰馨，他們俯下身，是俯下了內心至誠的心意與信任。
這幅畫面久而有力的凝固在光陰裏，我的眼眶裏湧動著一片黑色潮水，我強力忍著，卻還是聞到海水濃烈潮濕的味道。
我躬下身扶起巒劫，巒劫是這裏資歷最身後的長者，長者對我致敬，讓我倍感榮幸與羞慚。我張開雙臂，緩慢地扶起巒劫。然後深切地望著每個士兵。
這是一幅多麽熟悉卻又溫暖的情景，曾經讓我無比驕傲的落月國女巫、騎士，這個情景也曾被定格。顏燼去往焰國跨上不歸之路時也是這樣的情景。這樣的畫面反覆出現在我眼前，摧毀我獨立設定的島嶼，在我的生命裏留下恩澤的印跡。
遙遠天空裏沒有變動的光澤，只有白，綿延無際的白。
我們向著最後的王城進攻，一路前行，沿途的自然光景也是戰前最後的留念。許多人凝視著，未曾發現，世間原是這樣美好。
歌曲的尾音裊裊散入青雲，清麗的姑娘披散著發提著竹籃走到溪流邊，望著我們嘻嘻地笑，溫柔的風親吻她含羞的面龐……我知道這是幻覺，幻覺醒來，依舊看到楓鳶旗幟獵獵翻飛。
一路前行。絢爛五彩的花朵漸漸消失，道路漸變荒涼遼野，斑駁暗色的光影潑灑在地面。萎落頹敗的草蔓踩在腳下，仿佛被人摧殘。墳墓般沒有生息。
仿佛跨入了一個未知世界，滌梨草成片成片的歸滅，盛大而刺眼的死亡。
像是某種暗示。
我聞到一種植物蒸騰散發出的氣息，那麽近那麽熟悉，陰冷的風悄然吹打。
距離焰國王城越近，這種氣息就越濃烈。
這種感覺……我的記憶模糊不清……
王城的輪廓漸漸顯露，黑色的高聳的城門巍峨震撼。城門上卻再看不到鷹咆的蹤跡，只有黑色雲朵聚攏在王城上空。
一種不祥的預感滲透天際。
突然，許多士兵暈倒在地，整個隊伍裏頓時緊張起來。未泱立刻跪在暈倒的士兵身旁，觸摸到心臟，卻說已停止跳動。緊接著更多的士兵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，巒劫舉起綠光四射的法杖試圖施法，他的面容卻突然僵硬起來。
我問，怎麽了，巒劫？
錦，請你打開綻風法術，焰國最簡單的法術……
我扣動手指……
卻吃驚地呆滯起來，我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事情發生－－所有的法術，都失去了靈性。
落月/命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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巒劫低緩頓重的箜篌聲迎面撲打穿透膛，翻飛在心臟裏的冰淩疼痛碰撞。朝雪應聲迸發，仿佛山頂上溶解的堅硬冰雪，激流無可抵擋，嘹亮歌唱：
清晨的陽光，夜風裏的月兒
飄向遠處的雲，離我遠去的愛人
黑色曼陀羅來到之前
請帶上頭顱，帶上靈魂
帶上空前絕後，為你流下的絕望
天涯寂寞，終究只是殘念
我隨你而飄落，我隨你而飛翔
微笑迎來自由的火種，燃過我的軀體
只留下，那眉梢下的眼淚
在為哪段，哪個人，反覆吟唱
吟唱隨風飄遠的千古仇
愛恨別離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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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告別了，童年醒來的夢，和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。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待，等待我，解救出它的輪廓和質地。道路輾轉的回響，回在耳邊。
我在黑暗裏不停摸索向前。一路向前。
摸索向前。希望邂逅落月國白色蓮花開放，希望遇到青草上的絨馬自由飛馳。
摸索向前，希望你我生命朝向光明綻放。
黑夜裏，朝雪一如既往的酣暢睡眠，深沈而甜美的。月光掠過搖擺的樹影疏落灑落。
我碰觸到她清香的發絲，指尖慢慢游移過她整個柔美身體。我試圖永遠銘記這輪廓和感覺。不管是在多久以後的一個夜晚，還會想起，清晰完整的想起。
那輪月亮，緩緩地移動步子。清涼如水的光芒灑在朝雪熟睡的臉龐上，朝雪微微張開眼簾，側著頭望到坐在月光下的我，起身趴在我的背上。
錦，怎麽還不睡呢？
我睡不著。月光太亮了。
朝雪立刻將臉靠近我的臉，你告訴我，錦，怎麽了？
我聽聞到朝雪說話時散發出的淺淺氣息，無法向她隱藏內心的憂慮。她已猜測得到，我不坦白那種疑慮也不會消散。
我將朝雪緊緊摟在懷裏，憂傷地說，朝雪，我怕失去你。
朝雪像是疼愛一個孩子，一個未長大需要讓人照顧的孩子，輕輕拍打我的背，細聲說：錦，不會的。我還要給你生個寶貝呢，你怎麽會失去我？
我的脆弱＊＊＊＊＊無餘地坦露在朝雪面前，傾盡蕭索內心清透寂然的思慮，那埋葬在如煙往事裏的血雨紛亂。
我躺在傾覆的月光裏，哀傷地嘆息，朝雪，我經常會想起子末的話：錦，你身邊的人都會為你而死去，都會為你而死去……於是一個一個親人就離開了我。
我眼睜睜的望著他們從人間徹底蒸發掉。只留下瑣碎的印跡，順緣而上，只可找到淒迷殘斷的記憶設定。
如同幻覺，不被界定的無。
仿佛一場一場噩夢糾纏著我，我卻擺脫不掉。朝雪，我卻擺脫不掉……
錦……
頓時。朝雪眼裏噙滿淚水。
她將我的頭摟抱在溫暖懷中。我滾燙的淚水沾濕了她的衣襟。
錦……朝雪說，子末是在故意挑釁你，如果你相信她的話她的目的就達到了。不要受騙。錦。我會陪伴著你，我們未來的孩子也會陪伴著你，一直一直向著光明走下去，千山萬水千年萬年的陪伴著你，你永遠不會再寂寞……
你永遠不會再寂寞。
朝雪，我知道我還會失去許多許多兄弟，為楓林之鄉，為天下自由甘願獻出自己的兄弟，可我的自私告訴我……我最害怕的也只是失去你。
如果沒有路，你就停下來歇息。如果沒有憂愁，你就停下來微笑。如果沒有光明，你就在暗夜裏絢爛佇立在枝頭。但幸福，如果沒有幸福，我還靠什麽活著？
……
蜿蜒在庭院中的一株一株金色曼陀羅，清淡的香氣彌漫，染透冷白的月光。那一朵一朵，厚實明朗的花瓣。一些東西正在我心中輕輕的蠕動，慢慢成長。
我要守護身邊的幸福，沒有人，能搶走它。
在夢中。漫山簇擁的花朵競相開放，淡香細粉與輕柔的花片飛揚在風裏，撲打在我的臉上、肩膀上。山野右側回著瀑布轟然瀉落的聲響，綿延不絕。白色水氣在陽光的照下折成一道七色彩虹。成千上萬的綠尾翼蝶飛旋在彩虹周圍。
我被這樣的景致所迷惑，各種色彩的花朵匯聚在一起，自然盛大的融合足以震懾心扉，我近望掛在眼前的美麗彩虹，看到朝雪清秀的臉埋在彩虹裏。
突然。數以千計的綠尾翼蝶托起那道彩虹，同樣是托起朝雪安靜的亡靈，蹁躚起舞，飛向天堂……
天色微微亮起，我從夢中醒來。
打開窗戶，微光清涼，眼前的一切一如既往，植物、土地、楓樹以及清靜天空的顏色。似乎未曾改變。可離它而去，內心總是隱隱不舍。這樣的糾結，需要意志的介入。
突然，外面響起悠長的號角，如同戰爭的號角提前響起。
我穿上雪白的千年戰袍，攜帶在雪水裏千錘百煉出的雪咆劍，落月王曾經賜予我的雪咆劍，銀色及地的長發輕盈絲帛般晃動在身後。
遼澈，我要讓焰國王城飄滿落月國的雪花。
朝雪穿上玫瑰戰袍，紅色長發盡顯妖嬈。她望著我，臉上勾勒出一絲清淡自信的微笑。讓我安心的微笑。
巒劫舉著法杖站在我身前，兩道細長輕軟的眉毛展動飛翔，如同自由展翅在風中的幻雪鳥的翎羽一樣。
錦。年長的巒劫俯下身子，就像第一次見到我時那樣，深而肅穆地俯下身，並且尊稱我錦，剎那間，他身後所有的士兵們靜靜地俯下身子，包括站在我兩側的朝雪與冰馨，他們俯下身，是俯下了內心至誠的心意與信任。
這幅畫面久而有力的凝固在光陰裏，我的眼眶裏湧動著一片黑色潮水，我強力忍著，卻還是聞到海水濃烈潮濕的味道。
我躬下身扶起巒劫，巒劫是這裏資歷最身後的長者，長者對我致敬，讓我倍感榮幸與羞慚。我張開雙臂，緩慢地扶起巒劫。然後深切地望著每個士兵。
這是一幅多麽熟悉卻又溫暖的情景，曾經讓我無比驕傲的落月國女巫、騎士，這個情景也曾被定格。顏燼去往焰國跨上不歸之路時也是這樣的情景。這樣的畫面反覆出現在我眼前，摧毀我獨立設定的島嶼，在我的生命裏留下恩澤的印跡。
遙遠天空裏沒有變動的光澤，只有白，綿延無際的白。
我們向著最後的王城進攻，一路前行，沿途的自然光景也是戰前最後的留念。許多人凝視著，未曾發現，世間原是這樣美好。
歌曲的尾音裊裊散入青雲，清麗的姑娘披散著發提著竹籃走到溪流邊，望著我們嘻嘻地笑，溫柔的風親吻她含羞的面龐……我知道這是幻覺，幻覺醒來，依舊看到楓鳶旗幟獵獵翻飛。
一路前行。絢爛五彩的花朵漸漸消失，道路漸變荒涼遼野，斑駁暗色的光影潑灑在地面。萎落頹敗的草蔓踩在腳下，仿佛被人摧殘。墳墓般沒有生息。
仿佛跨入了一個未知世界，滌梨草成片成片的歸滅，盛大而刺眼的死亡。
像是某種暗示。
我聞到一種植物蒸騰散發出的氣息，那麽近那麽熟悉，陰冷的風悄然吹打。
距離焰國王城越近，這種氣息就越濃烈。
這種感覺……我的記憶模糊不清……
王城的輪廓漸漸顯露，黑色的高聳的城門巍峨震撼。城門上卻再看不到鷹咆的蹤跡，只有黑色雲朵聚攏在王城上空。
一種不祥的預感滲透天際。
突然，許多士兵暈倒在地，整個隊伍裏頓時緊張起來。未泱立刻跪在暈倒的士兵身旁，觸摸到心臟，卻說已停止跳動。緊接著更多的士兵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，巒劫舉起綠光四射的法杖試圖施法，他的面容卻突然僵硬起來。
我問，怎麽了，巒劫？
錦，請你打開綻風法術，焰國最簡單的法術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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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吃驚地呆滯起來，我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事情發生－－所有的法術，都失去了靈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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